“……我,我去买点水,你先上去吧,明天见。”
女同事不疑有他,挥挥手先走了。
可安宁打发走了女同事,却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去看一下,如果不是唐北燃就算了,但如果是他呢?他跟了她一路,却并没有要继续跟她上楼的意思,他到底想干什么呢?
在原地犹豫了几分钟,安宁还是决定上去看看,如果是唐北燃,她就冷酷一点,问他为什么跟着她。
安宁暗自点头,拽着包的肩带慢慢走过去。
近了,又近了……
她上前,透过前窗玻璃往里看,却发现驾驶位上并没有人。
什么啊,说不定根本不是刚才的车,只是一样的颜色和类型而已,就算是刚才的车,按照唐北燃那种暴躁不耐的性格,怎么可能会在外面一直等她这么久?
安宁松了口气,一转身,顿时吓一跳。
唐北燃叼着烟,就站在她身后,在香烟飘渺中,两人只隔着半米的距离。
安宁觉得自己好紧张,在这样吵杂的环境下,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,扑通扑通,太清楚了,原来电视里演得是真的。
安宁使劲拽包包的肩带,用肩带边缘勒自己的手心,她故作镇定,用生平最冷酷无情的眼神和声音问:“你跟着我干什么?”
“我只是下车买个打火机。”唐北燃抬了抬手,手指拎着一个打火机,还是两块钱一个的那种,他表情还真是挺淡,并反问,“你看到车特意来找我的?”
安宁继续冷酷不屑的表情,“我只是要去买水。”
她保持这个样子,扭头往边上的便利店走,在与唐北燃擦身而过时闻到他身上的淡淡烟味,觉得特别熟悉,甚至感觉该死的好闻。
安宁死死控制住自己的身体,潇洒地进了便利店。
她随便拿了瓶水,又闲逛两分钟后才去买单,在这两分钟思考了下,觉得自己刚才冷酷得太刻意,她应该像唐北燃一样,平淡一些,这样才能显得她一点都不在意。
嗯,就这样。
安宁付完款后就做出了淡然的表情,她淡然地走出去,先淡然地看看其他的地方,然后不经意又淡然地看向唐北燃车的方向。
然后……
她发现唐北燃的车已经不在原地,唐北燃也不见了。
这一刻,安宁所有伪装的表情瞬间崩塌,她心里有些难受,但好在只是有些而已,唐北燃确实把她的话听进去了,他很尊重她,只是他做到了,怎么她反而有些难过了呢?
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平淡下去,不想没过两天,公安局打来电话,说安彩涉嫌绑架儿童,让安宁过去协助调差。
这天刚好是周末,安宁听完简直震惊,连忙赶过去,发现安彩绑架的不是别人,正好是方思颖和男人的女儿。
见安宁过去,安彩立刻喊:“我有证据的我有证据的,我不是绑架,阿宁,你快把之前拍摄的视频给他们看!”
“你给我老实点,坐下!”警察一拍桌子,安彩吓得一抖,连忙坐了回去。
安宁听警察说了一遍才搞清楚,原来之前报警后安彩见一直没有进展,担心自己的四十万会要不回来,便想将方思颖在外生的女儿抢回来,逼方思颖和蔡娇把四十万退给自己,可结果跑到男人父母小区蹲了两天,今天刚把孩子抱上,就被小区的人合伙给摁住了。
安宁听完气得很,但这会儿又不能朝安彩发脾气,只能将之前报警诈骗的事情解释了一边。
两边不是同一个分局,警察先打电话了解了情况,再加上女孩的爷爷奶奶听说事关方思颖,似乎已经很疲于和这些人再拉扯,说认识的不追究,于是公安对安彩进行口头教育,以妨碍社会治安要将安彩刑拘七天。
安彩吓瘫了,哭着让安宁把她弄出去,可安宁哪有那本事呢。
从公安局出去后,安宁赶紧回家。
安彩被刑拘了,安庆也不知道一个人怎么样,还有原本他们是悄悄报的案,现在安彩闹了这么一出,无疑是打草惊蛇,也不清楚蔡娇收到风声没有。
回到家,照例只有安庆一人在,安宁问过后才知道方思颖刚出去没多久,她连忙给方思颖打电话,那边通了没人接,再打,方思颖竟然关机了。
完了,方思颖肯定是知道了安彩要抢她女儿的事情,如果方思颖知道了,蔡娇肯定也就知道了。
安宁有些着急,打电话给办理诈骗案的程警官,可那边说还在调查,案情不能随意透漏
。
这一下感觉所有事情都乱成了一团,安宁没法,只得先等着警察继续调查。
因为不放心安庆,安宁很晚了都没走,之前方思颖虽然隔三岔五会出去,但一般下午或是晚上就回来了,可今天一直到快十一点了还不回来,打电话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,安宁猜测她很可能不会回来了,未避免安庆没人照顾,安宁在这里过了一晚,第二天就收拾东西把安庆带回了自己的租房。
租房小,也只有一张床,客厅没空调肯定不能睡,安庆又长得又胖又壮,她只能在床边打了个地铺让安庆睡。
安庆睡觉打鼾,奇响无比,安宁只觉得楼下的嘈杂以及楼道里的关门声,和安庆的鼾声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,她被吵到半夜还睡不着,又不忍心把安庆叫醒,只好自己塞了棉球在耳朵里,闷在被子里睡。
家里有了安庆,安宁上班也不放心,好在现在是夏天,做好的饭菜冷着吃也不要紧,安宁便每天早早起来,做好一天的饭菜放着。
下班后,安宁又买了很多图画书和玩具,到家瞧见安庆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,饭桌上和边沿撒了些饭菜,但好在都吃光了,检查房间和厨房也没有弄乱,心里松了口气,赶紧去做饭,等两人吃完了,她又带安庆下去散步,回来陪他玩玩具看图画书。
大概是这样赶忙的生活太过于充实,到第三天,安宁已经开始倒床就睡,她不会被安庆的鼾声吵醒,也没有时间再想唐北燃。
安宁就这样匆匆忙忙过了一周, 安彩终于被放出来了。
她在家给安庆收拾东西,安庆在一边什么都不懂,问她:“妹妹,我们要去哪里?”
“妈回来了,我带你回去。”
谁知安庆一听,连忙摇头,“我不要去妈妈那里,我要和妹妹在一起!”
安宁虽然欣慰,但也不解,毕竟安庆和安彩生活了三十多年,她问安庆为什么,安庆沮丧地说:“她不带我玩,老骂我是废物,妹妹,废物是什么意思?”
安宁愣住,答不上来。
安彩脾气坏,虽然在安宁面前,安彩总是将她骂得体无完肤,一个劲地夸安庆,可私底下安彩也会嫌弃安庆是个累赘,再者安彩喜欢跟姐妹逛街打牌,哪里有那耐心陪安庆呢?
可不管怎样,安庆还是要回到安彩那里的。
安宁将人哄了半天,又给他收拾好所有玩具和书,刚走到街边准备打车,正碰到赶来接安庆的安彩,安宁要说话,安彩直接一耳光上来,并尖声嚷嚷:“大家快来看啊,这女的是个妓女的,几百块钱就可以玩一次,她不仅当鸡,还是个白眼狼,我辛辛苦苦把她养大供她读书,她却对我见死不救自己偷着过好日子呢!”
如果说之前安彩的举动让安宁心灰意冷的话,那今天这一巴掌反而是将她打醒了,她丝毫不伤心,将提包往地上一放,转身走了。
安庆见安宁走了,急得要追上去:“妹妹!”
安彩一把拽住他,吼道:“她才照顾了你几天?你竟然还跟着她跑?死没良心的,我打死你!”
安庆吓得蹲地抱头,安彩骂骂咧咧几句,见好几个人围着看,又冲着那些人骂:“看什么看,吃饱了饭没事干是吧!”
安宁直接回了家。
安彩这一巴掌是出了狠劲,她半边脸红肿明显,舌尖在面颊上顶一下都疼得厉害,她用毛巾包着冰块敷了会儿,打算去药店买点消肿的药,但想着安彩才刚在下面闹过,便打算晚点再去。
安彩那一巴掌确实打得好,这一下真是将她打清醒了,之前虽然对安彩不再抱有任何感情,但想着安庆,也想着毕竟安彩一直出到了她读高中的学费,所以每个月她都会给安彩一千当生活费,但说是只给生活费,有时候安彩让她充话费,或是给家里买点油啊米之类的东西,安宁也会顺手买了。
但从今往后,安彩休想再从她这里得到一分钱和任何东西,她的事情,安宁也绝对不会再插手。
一直到天边擦黑,安宁才换鞋出门。
冰敷了两次,面颊还是红肿可见,看来还是要用活血化瘀的药才行。
这条街的最前面就是家药店,安宁买完药往回走,她还没吃晚饭,不仅不觉得饿,闻着一街的烧烤香味,反而感觉油腻烦闷。
她加快脚步,在路过便利店时有人上前挡住了她的路。
安宁抬头,看到了唐北燃。
她仍旧是诧异,还没来得及思考要冷酷还是要平淡,唐北燃的手已经伸过来,他指尖轻轻触碰她的脸,皱眉问:“谁打的?”
“不用你管。”安宁推开他的手,继续往前走,没走出两步就被唐北燃拽住手腕,安宁下意识一甩,只听到哗啦一声落地,低头去看,瞧见散落了一地的樱桃,正好有人骑电动车过去,车轮刚好压在樱桃上,紫红色的果汁溅出,顿时一片狼藉。
安宁呆住,忽然记起前段时间跟唐北燃讲自己大学时的事,说起有同学买了樱桃,分给宿舍的同学吃,因为太贵,她只吃尝了一颗,十分喜欢,却又不好意思
再多吃,后来自己在水果店见过几次,都因太贵了没舍得买过。
她当时说起也是无意,也知道唐北燃这种有钱的大少爷,不会明白她那种喜欢又寒酸的状态,可没想到唐北燃对这种小事不仅记得,还给她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