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少胤反驳道:「这本书也不确定真在他身上,你又怎知道被人拿走了?」
沈三飞翻了翻鬼面书生的腰带,取出一个皮囊,解释道:「这皮囊的外形和大小,恰巧与一本书差不多。而且我请人验证过了,这皮囊里面本来应该有本书。倘若真是这样,那应该就是你所说的鬼书。」
玉面佛叹道:「真是造化弄人,曾追杀我的玄武会竟血刃我的仇人。」
段少胤摇了摇头,不以为然道:「这可未必。如果这皮囊真是装书,为何玄武会取书之时不整个拿走,而是只取走里头的书?」
玉面佛解释道:「这是玄武会的一贯作风,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夺物。他们拿这些宝物无非是受人之托,又或是要卖去黑市。买家戒心重,他们会怀疑真伪。」
沈三飞拍掌大叫道:「我明白了,他们故意这么做,就是要让人放出风声。这样一来,买家就会确定那人已被杀,东西也被玄武会拿走了。」
玉面佛点头道:「不错,想不到我难得不用说破,你还是能明白的。」
沈三飞啐了一口,不悦道:「你当我是什么人,我好歹也是衙门总捕快,这点小事稍微推敲一下也明白。总之,至少我们确认对方是杀人越货了。」
段少胤虽感到哪里不对劲,但也有些说不上来。便在这时,他忽然发现了端倪。段少胤站起身来,坚定道:「不对,这人并不是鬼面书生。」
玉面佛讶然道:「何出此言?」
段少胤眼光移往尸首处去,淡然自若道:「鬼面书生常年戴着面具,这面具主要挂在双耳,所以会产生一道勒痕。可是这尸t耳朵完好无暇,不像是戴面具之人。」
玉面佛仔细打量一番,附和道:「不错,这人的确不像长年戴面具之人。不仅如此,我也注意到了一件事。鬼面书生因为自恋,处处怀疑别人想谋害他,所以会戴银指环。他习惯喝酒的时候先用银指环测过,以免被人下药。」
沈三飞问道:「或许是玄武会的人,把他的银指环也夺走了?」
玉面佛摇头苦笑道:「这银指环虽是订制,但也无特殊之处,卖不了多少钱。就算玄武人真看上这银指环,那至少他手指也该有戒指的勒痕。」
沈三飞定睛一瞧,果然那尸t的十根手指,完全没有勒痕。沈三飞懊恼道:「想不到我差点给骗去了。难道鬼面书生就是凶手,所以才诈si吗?」
玉面佛虽与他不对盘,但仍冷静道:「这事尚不可妄断。也许鬼面书生被人掳走,又或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得已诈si。」
段少胤想起云烟老人一事,暗忖道鬼面书生或许也想用此方式避开祸害。他平静道:「玉面佛说得不错,这事不可轻易定夺,也切勿把这事张扬出去。若他只是诈si,我们这样说出去反而陷他不义。就算不管他si活,也许他跟玄武会之人有所关系,我们可以循此线揪出那幕后主使也说不定。」
沈三飞两手一摊,苦笑道:「唉,反正你们b我聪明,就照你们所做好了。」他虽然看起来甚感无奈,但所言不假。他最大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,这也让段少胤很欣赏。江湖之中,许多人总自以为聪明,结果往往犯下最愚蠢的事。
三人将白布盖回去,陆续走出柴房。本想去找个地方喝酒,结果他们意外撞上金翎儿。沈三飞身为官府之人,经常来拜访金蟾岛,自然是认得金翎儿的身分。玉面佛也多次被金蟾夫人留下来作客,所以早已打过照面。
金翎儿抿起朱唇,美目一扫,本想
和段少胤说话,但见到另外两人也在场,忽然又将嘴里的话吞回喉咙。沈三飞不是傻子,轻拍了段少胤的肩膀,旋即露出微笑跟玉面佛离去。金翎儿见他们都远去了,这才开口道:「你可以陪我走走吗?」
段少胤大感不妥,沉思片晌后,无奈道:「我已答应过金岛主了,倘若他知道此事,我怕他不但怪罪我,还会处罚你。」
金翎儿瞪了他一眼,跺足道:「你不要凡事都牵扯到我爹,我只是临时起意,突然想找人走走散步,难道这也不行吗?」
段少胤当然知道她是胡说,毕竟男nv之间总该避嫌,这又有谁不知晓呢?他皱眉道:「屠婆婆人呢?」
金翎儿颤抖一下,困窘道:「我是偷跑出来的。」
段少胤为之愕然,默然片晌。他看着金翎儿那楚楚可怜的模样,要这样把她赶回去,又有些於心不忍。片刻之后,他摇了摇头,苦笑道:「唉,你想去哪里?」
金翎儿双目为之一亮,欣然道:「我想去山上晃晃。」
段少胤自知拗不过她的苦求,只得点头答应。为了怕别人见到他们腻在一块,他一言不发地抱起金翎儿,施展轻功,倏地就来到了树林外。
金翎儿挣脱他怀抱,秀眸半闭,急促地呼x1着。段少胤不是正人君子,也不是傻子,当然知道她这么做的用意为何。可是他也知道若招惹她,那后果不堪设想。无奈之下,他吻了金翎儿的额头。金翎儿虽有些不满,但仍从嘴角逸出幸福的微笑。段少胤环顾四周,问道:「还有想去哪里走走吗?」
金翎儿摇摇头道:「不了,就在这里好了。」
倏忽间,金翎儿脱下了斗篷,秋波流转,朝他这边看了一记。段少胤当场一怔,手脚立时颤抖起来,尴尬道:「金姑娘,这样恐有些不妥。」
金翎儿见他忽地扭捏,本来还想问原因,但顿时她似乎明白什么,俏脸一红,羞窘道:「你想到哪里去了,我只是有些热而已。」
段少胤看她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,这才安心道:「原来是这样。」
金翎儿仔细凝视他半晌,叹道:「其实,我今日找你出来,是有一件要事想跟你说。但这件事非常重要,我不希望有旁人在场。」
段少胤心中一惊,难道金翎儿要对自己表白吗?这下可不妙了,段少胤面se一沉,不知该如何面对她。金翎儿看着他肃容之貌,先是一呆,旋又发出银铃般笑声,解释道:「我并不是要谈男nv之事。」
段少胤闻言一檩,大窘道:「我、我误会了。」
金翎儿稍作定神,续道:「我是要跟你说,我三哥他根本没有事,他负伤是装出来的。此事千真万确,我亲眼所见,绝不可能有假。」
段少胤问道:「为何这么肯定?」
金翎儿深x1一口气,徐徐道:「我自幼与四位哥哥玩,他们都很宠我,所以在我面前很少有所戒心。我三哥说谎会有0鼻子的坏毛病,所以我认出他在说谎。不只这样,我的鼻子天生就很灵敏,我闻他身上的药味,完全不像是重伤之人。」
段少胤思索半晌,叹道:「唉,我想也是,他好端端的怎会受伤。不用多说,他肯定是想施以苦r0u计陷害於我。」
金翎儿面se凝重道:「不只这样,你还必须小心那大夫。」
段少胤皱眉道:「什么大夫?」
金翎儿俏立不动,低垂着头,沉声道:「那大夫是盲阿七。」段少胤愕然地望着他,金翎儿似早知他有此反应,续道:「盲阿七以前跟过我一段时间,他是娘派来盯着我的人,所以我也不敢与他搭话。我常观察他动作,那大夫的举止与他如出一辙。若只是巧合,那也就罢了。但是我闻出他身上的味道,这味道确实是盲阿七的。」
段少胤讶然道:「人若无沾上香水,身上又怎会有味道呢?」
金翎儿笑了笑道:「人身上当然有味道,只是一般人鼻子没这么灵,闻不出有何差异。但我方才说了,我天生就能闻到一些细微味道。」
段少胤惊道:「你确定他是盲阿七?」
金翎儿点头道:「就算是孪生姊妹,一般人也不会同样味道。我故意在他旁边梭巡,就是为了再三确认。他这本已si的人,突然出现在三哥房里,我很是担心。」
段少胤听得r0u跳心惊,安慰了她一番后,将她那双白皙玉手握住,叹道:「你放心好了,我会好好调查此事。」
金翎儿听他说得诚恳,心下稍安,冷不防地吻了他一口,旋即娇羞退开,不发一语。良久之后,她才幽幽道:「时间不早了,我要赶快回去,免得被屠婆婆发现。」
段少胤忽然想起什么,问道:「对了,屠婆婆究竟是谁,为何她武功如此之高?而且,你对她的态度十分畏惧,她明明只是个下人。」
金翎儿双肩一颤,面露难se道:「这事你别追究了,我不能告诉你。」虽然她这么说,但同时也表示其中必有隐情。段少胤心里的确好奇,但她不说的话,也没必要纠缠。毕竟从屠婆婆之前的行为举止来看,她并没有对金
翎儿有害,反而还很保护她。
段少胤伸出手来,将她又抱了起来,往山下急奔,倏地就来到了一处别院外。他将金翎儿放了下来,
金翎儿似是依依不舍,含情脉脉凝视着他,唉声叹气了几回。段少胤被她这我见友怜的模样又撩拨起心弦,不自觉抱住了她,凑在她耳旁道:「我在金蟾岛的时候,你可以来找我,我有空也会去看你。可是当我离去之时,你必须忘了我,好吗?」
金翎儿犹豫了半晌,颔首道:「我知道了。」段少胤在她手背上吻了一口,将她安然送走,这才返回别院。
段少胤一入屋内,便见到慕容琴坐在梳妆台前,看着铜镜,若有所思。她换了件裁剪合宜的罗裙华裳,外披较为宽敞的袖衣,头上还梳了个发髻。纤细的腰肢和白皙晶莹的肌肤相得益彰,如缎子般发亮,甚是妩媚动人。
段少胤心中一热,放轻了脚步,蹑足来到她身后,握住她的香肩。慕容琴娇躯剧震,转过头来看到是心中的ai郎,这才放下心来。她嗔怪地白他一眼,含怨道:「现在是危机四伏,你还来装神弄鬼吓唬我。」
段少胤取起桌上的眉笔,轻轻地为她画眉。他笑道:「有我在你身旁,你还担心什么,是否不信任我呢?」
慕容琴被他这样温柔对待,又闻他语气带着自信,心如鹿撞,怒容敛去。取而代之的是俏颊上多了两朵娇yan夺目的红晕。她柔声道:「你可要小心了,他们也知道对付你很难,所以至今为止仍未下si手。」
段少胤把嘴凑过去,离她只有半寸许的亲热距离,低声说:「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他们怎么对付我没差,我只担心你过得不好,被他们弄坏心情。」
慕容琴媚眼如丝,娇笑道:「有你在我身旁,再坏的心情你也会哄我,对吧?」
段少胤,捉着她的下颔,迫她仰起脸庞。他吻了一口朱唇,本只想浅尝即止,但慕容琴呼x1顿时急促起来,俨然是春意已动。段少胤食髓知味,正想进一步之时,陆姬也正好从外头回来了。
陆姬眼中s出万缕柔情,甜甜一笑道:「你们门都没关起来,这样未免胆大了些,不怕外头人瞧见吗?」
慕容琴除了在段少胤面前毫无保留,平时一向脸薄,听到陆姬这么一说,俏脸生霞,差点要将下颔埋入丰满的suxi0ng。她似要前倾,举起纤手推开他,对方却纹风不动。段少胤知道她并未出力,只是象徵x挣扎。
段少胤转过身来,一把抓住陆姬的柔荑,将她紧接在右肩。陆姬一声jia0y,两人立时毫无隔阂,紧贴在他身旁。段少胤笑道:「你再这样欺负琴儿,我也要让你受罚了。」这话虽然说起来是替慕容琴出气,实则是故意情挑她。
慕容琴瞪了他们两人一眼,抿唇道:「你们再一搭一唱,我今晚就不理你们了。」
段少胤故作讶异道:「这可不行,那今晚我岂不苦了?」
慕容琴见他说话夸大,不由得笑得花枝乱颤。便在此时,陆姬忽地敛容,正se道:「我方才去门外晃晃,发现哑婶鬼鬼祟祟在外徘徊。」
段少胤听她提醒,这才想起之前想要跟踪哑婶,却屡屡因意外而无果一事。段少胤双目凝重起来,问道:「她想要做什么?」
陆姬蹙起黛眉,沉声道:「她虽说东西掉在附近来找,但我怎么看都不像。不光如此,我还闻到她身上有一gu香味,那是香,x1入后可以让人昏睡数时辰。」
段少胤讶然道:「怎么你也能闻出人身上的味道?」
陆姬见他剧烈反应,不禁莞尔一笑道:「我是听说有人能这样做,但可惜我不是。我之所以能闻出味道,那是因为我自幼学医,所以很常接触这类药物。」
段少胤恍然大悟,旋即他又肃容道:「哑婶带香到这附近打转,难道说想要香做些什么坏事吗?」
陆姬微一沉y道:「这东西不是正派人士所用,她身上携带此物,定然非用在好事。若我没猜错的话,她ga0不好想对琴姐有所意图。」
慕容琴惊道:「可是我与她无冤无仇,她为何要害我?」
正当陆姬也懊恼之时,段少胤告诉陆姬哑婶其实不哑,而且与金广目乃r母关系。陆姬闻言大檩,惊道:「莫非这是金广目的陷阱?」
段少胤点头道:「我不知道,也许是,也许不是。」他心生一计,看着陆姬道:「这样吧,我跟你今晚假装离开别院,躲在这附近,看看哑婶玩什么把戏。」
慕容琴忧心忡忡道:「倘若猜错了呢?」
段少胤耸了耸肩,洒然一笑道:「如果我们猜错了,那倒也相安无事,但如果哑婶真对你图谋不轨,到时人赃俱获,我看她怎么辩解。」
陆姬抬起俏脸,叹道:「此法虽好,可是她毕竟是金蟾岛的人,你真的公布其罪状,只怕要跟金蟾岛结下大梁子了。」
段少胤不以为然道:「为了你们的安危,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。」此言甫毕,两nv均是心中一荡,往他的方向看过来。
到了傍晚,段少胤依计行
事,佯装出门与沈三飞喝酒,大步往外走去。陆姬一早便放出了风声,说是要去找圆空大师谈佛法,所以不久后也跟着出门。由於金元宗安cha几名下人在外头守护,他们知道不必过度渲染,这些事也会传了出去。
果不其然,哑婶出现在门口处,先是打探了里头还有谁,再以慰问为由入院。哑婶好歹也是下人总管,这些守卫当然认识,也没理由盘查她。
便在此时,待在外头的段少胤忽然心中一惊,因为他见到了一名大夫,跟着哑婶一同进去了屋里。本来区区一个大夫,倒也还好,但段少胤想起金翎儿今日所述,不禁冷汗直流,直盯着那大夫不放。
倘若以身形来看,这大夫确实像盲阿七。只是段少胤与他不熟,所以行为举止之处,他也无从辨别。段少胤不禁苦笑,早知道便让金翎儿画一张像了。
陆姬用手肘撞了撞他,对他使过眼se。段少胤点头示意,两人便从围墙外翻墙入内,一展轻功跃至主屋。他们各站一旁,倚靠在墙边,透过窗缝窥透里头情况。
哑婶敲门之后,慕容琴敞开门扉让其入内。一开始见到哑婶倒也罢了,但旋即又看到一名男子跟入,不禁让她产生戒心。
哑婶似乎也知道她不喜男子接近,忙道:「这位是周大夫,他是负责金蟾岛的大夫,待在这里十几载了。我家夫人担心琴夫人因伤心而弄坏身子,故特地找来周大夫来看一下。」
慕容琴清冷自若道:「我没事,你让他下去吧!」
段少胤见她反应,心中好笑。平时在他面前,慕容琴几乎毫无保留,喜怒分明,但在这些外人面前,他宛若一朵天山雪莲,独在高山冷泉之处,教人难以亲近。
哑婶虽碰了一鼻子灰,但她面se平静,彷佛也早猜到会这样。她挥了挥手,将身后的周大夫打发走之后,取出一只漂亮的木匣子,放在了桌上。
慕容琴秀眸盯着周大夫,确认脚步声远去,这才放下戒心,转过头看向木匣子。她伸出白皙纤细的玉手,缓缓将盖子掀开。倏忽间,一道白烟扑鼻而来,令她猝不及防。
慕容琴虽有习武,但在江湖上历练偏少,仍防不住这旁门左道。慕容琴应声倒下,整个人坠倒在地上,看得窗外的段少胤一阵心慌。
便在这时,那名方才离去的周大夫蓦地出现,身子一掠,来到了慕容琴身旁。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道:「真是美人胚子,难怪江湖中人对她如此赞赏。」
哑婶瞪了他一眼,语气微怒道:「你可别乱来,要是你拖了时间,说不准那段少胤和陆姑娘会返回别院,到时你我都跑不了。」
哑婶会说话一事,段少胤早已见过,所以不觉稀奇。但陆姬只是从他身上耳闻,现在亲眼所见之后,脸上仍有些震惊。她也来过今蟾岛数次,瞧见过哑婶不少次,甚至独处过,想不到这人不是哑巴,她不禁有些讶然。
周大夫冷然道:「这天生尤物,现在就杀了未免可惜。这样好了,我先将她带回去,把她藏在我的住处。」
哑婶到底是nv人,当然明白他想做什么,不悦道:「我们是来拿琴谱,你难道忘了吗?你这样擅作主张,如果坏了事谁要负责?」
周大夫不疾不徐道:「你知道琴谱在哪里吗?哼,我在他们来的时候,就已经把他们行囊都检查过一遍,就是没见到那琴谱。我将她带回去,不过是要拷问她罢了。」
哑婶仍不肯让步,沉声道:「好,若真如所说一样,那你把她交给我。我来拷问她,我想应该也是一样的。」
周大夫岂能让她破坏自己一亲芳泽之机,冷冷道:「你现在是金蟾岛下人,你能把她藏到哪里去呢?难道你以为她是小猫小狗,可以随便藏吗?」
哑婶被说得顿时语塞,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。她虽对慕容琴不熟识,但身为nv人,她实在不想让周大夫去玷w其清白。段少胤见状,不禁感叹一声,虽然哑婶也是帮凶,但毕竟多少还是有些良知。
段少胤本想走出去,但被陆姬给拦住了。陆姬沉思顷刻,低声道:「这些人是受人之托,所以他们背后肯定还有主谋。把他们放走,或许能循线找到那人也说不定。」
段少胤皱眉道:「但这样很危险。」
陆姬一双凤目深注着段少胤,露出自信地微笑道:「有你在身旁盯着,你还担心什么?你若现在走出去,最多只能抓了他们两人。好一点或许能b问出什么,糟一点的话只是打草惊蛇,这样一来仍让凶手逍遥法外。」
段少胤觉得有理,只得按兵不动,伺机而行。屋子里,周大夫将慕容琴双手双脚捆好,让她即便醒来后也动弹不得。一切妥善之后,他从腰间取出一把软剑。段少胤定睛一瞧,那软剑不就是当初盲阿七所用的剑,这么说来,这人果然是盲阿七?
哑婶大惑不解道:「为何这时取剑?」
周大夫冷笑道:「取剑自然是为了杀人,这还用说吗?」
哑婶双肩一颤,惊道:「难道你要杀了她?我们还没问出琴谱,你怎么能杀了她。」
周大夫哈哈大笑道:「
谁说我要杀了她,si的人是你。」霎那间,他已将软剑笔直地对准了哑沈的咽喉,只差寸许便可刺入。哑婶颤声道:「你、你为什么要杀我?」
周大夫不以为然道:「上面的人说了,琴夫人若失踪了,段少胤哪怕是掀起金蟾岛,也势必要抓到真凶。所以你必须si在这里,当作替罪羔羊,用来让他泄愤。」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,一道人影从外头掠入,朝周大夫直袭而来。周大夫挥舞软剑,往袭击之人劈了过去。但见这人轻功了得,来去如雾,周大夫难以捉0,只得收剑后退。
一切静下之时,段少胤这才看清来人竟是云烟老人。云烟老人手持铜旱菸,虽然脸上笑容亲切,但目光如炬,顾盼生威,给人一gu强大气势之感。
周大夫甩手挥出软剑,剑芒暴张,迫退了云烟老人两步。云烟老人也非省油之灯,金属交峰之声不绝於耳,双方倏进倏退,彼此半分便宜都占不到。
云烟老人心中暗叹,若非他先前负伤,怎会与他平分秋se,打得难分难舍。但事实如此,他知道多想也无意义,继续攻出出招,想要趁t力耗去之时,夺得胜机。
一来一往之间,周大夫锐气已过,使剑又消磨众多jg力,此消彼长下,他知道会玉石俱焚,所以往门外退去。云烟老人本想追上前,但自己也是勉强取胜,所以不敢躁进。
倏忽间,后方哑婶冷不防打出一掌,云烟老人赶紧转身回击。岂料此掌只是佯攻,哑婶另一只手撒出白粉,云烟老人顿时双脚一软,瘫倒在地上。
周大夫仰天狂笑道:「我家主人早知道你还没si,定是想要保护琴夫人,所以故意让我们两人演出这出戏,好教你这老狐狸上当。」
哑婶看向倒在地上,年过半百的云烟老人,心中虽有不忍,但也必须下手。周大夫到时没这妇人之仁,他执剑而来,打算在此结果了云烟老人。
这一着打乱了段少胤的计算,他不得不出手,否则就要让云烟老人惨si於此。段少胤蓦地破窗而入,闪电移前,手中飞鹰钺斜斜由下方风驰电掣而来。
周大夫来不及闪避,手腕遭到切断,连手带剑飞出数尺,坠在院子外。周大夫咬紧牙根,不敢发出声响,以免被其他人发现。疼痛感蔓延至全身,他面se苍白,整个人发颤。
段少胤抢步上前,再砍出一刀,周大夫的脸瞬间被划开,一张人皮面具缓缓飘下。果然如段少胤所想一样,这人正是盲阿七,只不过他现在不用装假眼了。
哑婶大吃一惊,正想反击之时,陆姬也从她身后窜出来,伸手一探,哑婶的x道被点住,当场不能动作,只能眼睁睁看陆姬取走她手中的烟筒。
陆姬将烟筒对准盲阿七,轻吹一口,盲阿七立时昏厥过去。与此同时,段少胤也搀扶起云烟老人,将他安置在椅子上。
云烟老人见到他,露出苦笑道:「唉,我自以为算计到他们,想不到道高一尺,魔高一丈,终是着了他们的计谋。若非你出现,我恐怕这条小命就不保了。」
段少胤担忧道:「云烟老前辈,先别说这么多了,你先运功调息。」
陆姬稍微替他把了一下脉,微笑道:「别担心,云烟先生不过是中了软骨散,所以身子瘫软四肢无力,此药物约莫一炷香就会散去。」
听到这里,段少胤才松下一口气。他想起了慕容琴,温柔地将她抱了起来,安放到床上并替她盖上被子。
段少胤回过头来,狠狠地瞪了哑婶一眼,不发一语。
众人来到厅堂正门处,一同进屋。沈三飞押着哑婶和盲阿七,率先入屋,毫不客气地将他们两人往前一推,令其跪倒在地。
群众分成两列,辈分较高的武林前辈,坐在椅上,弟子则伫立在墙旁。高坐在罗汉床上的金元宗和金蟾夫人皱起眉头,面容一沉,脸se凝重地看着两人。
本来对段少胤心存怀疑的江湖豪杰,早已听闻消息,多数人抱着凑热闹心态,等着看金蟾夫人如何辩解。沈三飞眼见时机成熟,清了清喉咙,当着众人的面前,宣读两人罪状。良久之后,众人一片譁然,瞠目结舌。
金蟾夫人的脸se倏地惨白,双手颤抖,显然坐不住了。金多闻不知是初生之犊还是意图避重就轻,冲口道:「多谢沈总捕快逮住了这两贼人,还大家一个公道。剩下的便是家务事,不劳费沈总捕快了。」
沈三飞哈哈大笑之后,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冰冷道:「金四公子,你把衙门当傻子吗?这两人犯下多起命案,倘若交给你们家法处置,官府还有立足之地吗?再者,我又怎知道你们不是想大事化小,小事化无?」
金多闻双目眦裂,怒道:「沈总捕快,你敢w蔑我们?」
段少胤目光灼灼,不动声se道:「金四公子此言差矣,你不将朝廷律法放入眼里,已是藐视王法在先。此刻你又在诸多英雄豪杰面前,不分长幼,擅自开口说话,坏了武林规矩。你不妨问问自己,你该当何罪呢?」
金多闻听了之后暴跳如雷,本想当场骂回去,却被金蟾夫人遏止。金蟾夫人到底
还是见过识面的人,明白事情轻重。她沉声道:「不知沈总捕快打算如何处置?」
不等沈三飞说话,段少胤走上前来,截口道:「这两人俱是金蟾岛的人,他们此次犯行,背后定然还有人。说不定这人也与金蟾岛有关,若是金蟾夫人想早日抓到凶手,还请配合沈总捕快搜查。」
金增长听段少胤暗指他们是主谋,忍不住道:「段公子,这两人虽是金蟾岛的人,但终究只是下人。你这样擅自大规模搜索,只会造ren心惶惶,也使我们名声受损。」
段少胤不以为忤道:「金二公子未免把事情看得简单了。这两人虽只是下人,但他们好歹也是金蟾岛的执事。我奉劝金蟾岛最好配合,否则后果难以设想。」
金增长大喝道:「你想威胁我们?」
段少胤从容不迫,徐徐道:「倘若这两人迳自犯案,并无跟金蟾岛有所瓜葛,那顶多只是管教无方,不无大碍。但他们若与其他人有所牵扯,那可就不好了。」
金蟾夫人冷然道:「段公子此言,莫非是说我们跟这两个贼人有所g结?」
段少胤含笑作揖道:「金蟾夫人言重了,在下只是假设,也不一定是事实。任何事情在未查明真相之前,本来就难以断定真伪。」
气氛逐渐僵y起来,正当众人屏气凝神,想看双方如何对峙下去之时,一个nvx声音从人群之中传来,大喊道:「就是这个人偷走了剑谱!」说话的nv子样貌娟秀,身段浓纤合度,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紧盯前方,伸手指着盲阿七。
段少胤仔细一瞧,她身后还有一名nv子,两nv年纪相仿,根据衣裳装饰,若不是师出同门就是家人亲属。正当他思索之际,一个熟悉身影缓缓走出来,那人竟是南g0ng天枫。
南g0ng天枫沉声道:「明儿,你确定是他?」
此话一出,段少胤顿时恍然大悟了,这两nv正是她的孙nv南g0ng明和南g0ng月。他暗忖道,方才南g0ng天枫先喊明儿,所以那人便是南g0ng明,尚未开口的人则是南g0ng月。
段少胤的猜想完全正确,因为他后来才发现,这两nv身上系有玉佩,玉佩分别刻着她们两人的名字,一个是明,一个是月。
南g0ng明走上前去,怒瞪了盲阿七一眼,忿忿道:「快把剑谱交出来!」盲阿七似是明白她在说什么,不发一语,故意将头转开来,避而不视。
沈三飞皱眉道:「南g0ng姑娘,你是说这厮偷走名剑山庄的剑谱吗?」
南g0ng明撇过头来,没好气地道:「不错,我绝对饶不了他。那日他趁我没注意,偷走了我携带的行囊,将里头的剑谱夺走,害我都不敢跟爹说这事。」
她虽然说得既委屈又愤怒,但周围的人听了不禁笑了起来。连本来怒容的金多闻,此刻也冷笑道:「想不到堂堂的名剑山庄,剑谱竟让一个小贼偷走了。」
南g0ng明不悦道:「你再说一次试试看。」
金多闻哈哈大笑,耸肩道:「要说几次都没问题,南g0ng姑娘你未免脾气大了些,这里可是我们金蟾岛,不是名剑山庄,你要使x子可别在这撒野。」
南g0ng明双拳紧握,怒视着金多闻。正当她想辩驳之时,段少胤忽地道:「金四公子,你这么说也太见外了,你可别忘了盲阿七是金蟾岛的人。」
金多闻不解道:「那又如何?」
段少胤笑道:「倘若他真偷走了剑谱,而他又是金蟾岛的人,这意味着什么呢?今日英雄豪杰齐聚在此,不仅发生命案,东西还失窃了,你该不会只打算说这是他擅作主张吧?家里的狗放出去咬伤了人,难道主人都不用负责吗?」
金多闻怒道:「哼,那也只能怪他们不中用,否则怎会着了他的道。」话音刚落,他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。众人面se凝重,直盯着他不放。
南g0ng天枫冷冷道:「所以你的意思,是说来这的宾客不管怎样,均是后果自负吗?原来金蟾岛的待客之道是这样,老夫真是大开眼界了。看来这寿宴老夫无福享受,你们便代老夫向金老太君说一声,老夫这就告辞了。」
一直默然无声的金元宗,此时总算站起身来了。他挥开宽大的衣袖,双手抱拳道:「南g0ng前辈请留步,小犬心直口快,实乃我教子不当,还望海涵。」
段少胤倒是很讶异,金元宗看起来很识大t,方才却不见他开口,这颇为诡异。不过他很快就知道原因了,因为金蟾夫人正不悦地瞪着他。段少胤此刻才想起来,金老太君一手扶持起金蟾岛,金蟾岛久而久之变成nv人掌事,男人流於表面权力。
段少胤看了看南g0ng天枫,正se道:「南g0ng前辈,倘若此事所言属实,那么盲阿七很可能习成了其中剑法,用以杀害武林中人。」
南g0ng天枫漠然道:「你莫不是要说这也要老夫负责吧?」
段少胤苦笑道:「当然不是。剑谱只是工具,使剑之人才是最重要的。晚辈只是想说,虽然剑谱对名剑山庄事关重大,但
眼下还是处理正事要紧,希望南g0ng老前辈暂时别出手。待我们查清一切之后,自当将剑谱双手奉还。」
南g0ng明显然不乐意了,她杏目一瞪道:「这怎么行,倘若你们严刑拷打之下,一不小心将他弄si了,那剑谱不就下落不明了?」
段少胤尚未答话,南g0ng天枫主动截口道:「好,那就依你所言,先把人交给你们。这剑谱毕竟是名剑山庄心血,丢失了再写虽无妨,就怕又落到有心人士之手。」
沈三飞瞧了他顷刻后,认真道:「南g0ng老前辈请放心,我沈三飞一定明察秋毫,将这两个贼人探查清楚,迫他们交出剑谱。」
南g0ng天枫点头道:「好,有沈总捕快这句话,老夫就安心多了。」
此话听得段少胤头疼如麻,尴尬至极。沈三飞虽是正直之人,但他有时太小觑江湖中人。段少胤推断,这两人不过是颗棋子,那剑谱估计早被玄武会收去,又怎么可能拿出来。
段少胤本想用缓兵之计,先拖延时间再说,可是沈三飞以官府名义承担了责任,如果到时令南g0ng天枫不满意,那可就伤了和气。
就在段少胤懊恼之际,一名下人匆匆而来。他跪倒在金元宗面前,惶恐道:「不好了,三少主被人掳走了。」
金元宗双目一瞠,惊呼一声道:「你说什么?」那下人见他气势凶猛,顿时手足无措,连吞了数口口水,这才缓过神道:「方才我去三少主房间,本想替他换药,没想到见到一名全身黑衣的人,将三少主五花大绑当场带走。小人武功不如他,一掌便给击晕过去。待到醒来,这才急忙前来通报。」
金蟾夫人大怒道:「你这没用的东西!」
金元宗伸手阻止她挥出去的手,冷然道:「你就算把他杀了,儿子也是不会回来的。」金元宗注意到众人视线,歉然作揖道:「诸位,金某还有家务事要处理,烦请大家先离席,日后定当解释清楚。」
沈三飞冲口道:「胁持金三公子之人,说不定就是玄武会的人。他们见事迹败露,所以才掳走他当人质。金岛主,这事非同小可,请让我也跟去一趟。」
金元宗本想拒绝,但心念一闪,倘若又私下处理,怕是又给人传出闲话,故他点头示意让沈三飞也跟去。段少胤见他反应,心下稍安,没有多说什么。他思忖道,反正沈三飞到头来还是会找他,所以现在不用跟过去,日后也会知道原因。
段少胤将哑婶和盲阿七交给跟沈三飞同来的捕快,自己则与众人离去。返回屋中之时,慕容琴已被陆姬用药弄醒了。
慕容琴从陆姬那边听闻事情一切,闹起了别扭,抿唇道:「好你们两个人,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人,就我一个人晕过去。」
段少胤笑道:「这就是螳螂捕蝉,h雀在后,你这可ai的蝉没被吃掉,只是小憩一会应该也算可以接受了吧?」
慕蓉琴瞪他一眼,既好气又好笑道:「要是我怎么了,你要怎么办?」
段少胤坐在床旁,淡然道:「当时我全程在场,你又怎会有危险?之所以让你被抓,本来也是想循线抓到幕后凶手,用以杜绝后患。」
慕容琴半信半疑,低垂螓首,幽幽道:「你可知道我中烟之后,当下第一个反应,便是害怕再也见不着你吗?」
段少胤走过来,将她轻轻搂住,微笑道:「你放心,我绝不让你有事。」
陆姬在一旁看着两人,正想和他们搭话,玉面佛已从门外走来。他的神情看似平淡,但脚步声却略微沉重,段少胤很清楚他是有事而来。
玉面佛环目一扫,目光停至在段少胤身上,叹道:「唉,找到金三公子了。」段少胤不禁心中一檩,面se直沉。一般来说,好不容易找到人应值得庆幸,但玉面佛语气带着无奈,只怕是凶多吉少。
段少胤皱眉道:「莫非是金三公子出事了?」
玉面佛点头道:「不错,他的尸t已被人发现,就si在盲阿七屋里。」
段少胤问道:「盲阿七当时与哑婶来此别院,按照道理来说,应无法分神去抓金广目。这几人犯案时间兜不拢,所以出手之人肯定不是他们两人。」
玉面佛思索了半晌,叹道:「现在就看金岛主要怎么处置,倘若他们想息事宁人,就会把过错推给盲阿七。」
段少胤肃容道:「况且,金广目真的si了吗?盲阿七的si可以作假,鬼面书生也可以,那金广目又为何不可以呢?」
玉面佛脸容深沉下来,蹙眉道:「这正是麻烦之处,因为金广目是毕竟是他们儿子,所以尸t被他们另外保护,除了沈三飞之外,其他人根本不能去查看。」
段少胤冷冷道:「做爹娘的人,总不会分不出自己儿子的尸t才对。依照金蟾夫人对儿子的宠溺来看,定然会哭得si去活来,甚至迁怒众人。倘若她仍消极被动,那就说明金广目可能还没有si。」
玉面佛微一沉y道:「你说的跟我想的一样,现在只能等了。」
因为云烟老人已「si而复生」了,所以慕容琴
不必佯装以泪洗面。她与陆姬两人相约前往探视云烟老人,玉面佛和段少胤则去找沈三飞,询问关於金广目被掳一事。
三人来到一处内轩,内轩四面扇窗,背衬小山,前临清池,环境十分幽美。两名婢nv将酒菜端上来之后,便告罪离去。玉面佛率先斟酒,递给了沈三飞。
沈三飞接过酒盅,苦笑道:「你犯不着对我这么礼貌,ga0得我j皮疙瘩了,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挑我刺即可。反正就算你们不找我,我也会去找你们。」
段少胤夹起了一块梅g扣r0u咬起来,仰起脸庞,问道:「调查结果如何呢?」
沈三飞沉y片晌,叹道:「我跟金广目不熟,所以也认不得他尸t。他依然是被一剑穿心,看似毫无挣扎。不过他虽武功不错,但负伤在身,被人偷袭也是在所难免。金蟾夫人当场抱着他尸身痛哭一场,若她也认定这人是金广目,我想应该不会错了。」
段少胤闻言一檩,因为他知道金广目并无负伤,那只是假装给外人看而已。生si关头,再怎样也会出手,所以金广目若真si,那这人武功肯定十分骇人。但若金广目没si,那一切也就说得通了。
玉面佛看穿了段少胤的想法,问道:「你还在怀疑他假si?」
段少胤放下筷子,喝了口酒后道:「他的si太奇怪了,凶手没必要杀他。你们想想,玄武会至今杀了是为何?他们不过是杀人越货,抢人宝物,但金广目有何可抢?」
沈三飞不以为然道:「他不是有那蛇矛吗?」
段少胤摇头道:「若为了这东西就与金蟾岛结怨,这未免太过不智。金蟾岛至今为止,对这一连串命案事不关己,草率行事,那是因为不影响他们。玄武会今日杀了金广目,这不摆明要和他们开战?」
玉面佛点头道:「不错,我也认为此举太奇怪。」他沉思半晌,续道:「再说了,这事情未免太过巧合。段兄刚抓了盲阿七和哑婶,哑婶又与金广目有关,金广目却忽然si去,这一切太过凑巧了。」
沈三飞总算听出来了,心中大讶道:「你们是怀疑金广目才是凶手?」
玉面佛淡然道:「若非如此,他何必故布疑阵?」
段少胤神情古怪,好一会后才道:「我一早便怀疑金蟾岛了,本来想说盲阿七和哑婶,但现在想一想,倘若不是地位更高之人,哪能轻易瞒天过海,在这金蟾岛来去自如。」
沈三飞拍腿叫绝道:「原来如此,我本来一直想说是有人对金蟾岛不满,故意在此杀人,好让金蟾岛在众人面前丢尽大脸。听你这样一说,反而更加可信。金广目若监守自盗,那么之前他处处针对你,也就能说得通了。」
玉面佛沉下面se,尖锐地提醒道:「你们可别忘了鬼面书生。」
段少胤朝他看了一眼,知道他对鬼面书生仍有执着,叹了口气道:「金蟾岛如此大,地势崎岖复杂,他要是真躲起来,一时半会我也找不着他。倘若这次事件结束,他或许会认为自身不再危险而出现。」
玉面佛正容道:「你答应我的事,可别忘记了。」
段少胤明白他杀意已决,也不便多说什么,随口敷衍道:「大丈夫一言既出,驷马难追,你何时看我食言了?」
玉面佛容se稍缓,泛起一丝笑意,举起酒盅道:「好,有你这句话b千军万马更可靠,我没有白交你这个朋友。倘若我血刃了他,此次恩情必谨记在心,绝不敢忘。」
段少胤轻拍他的肩头,笑道:「朋友一场,何必多礼。」
三人饮酒作乐,直至傍晚,这才意犹未尽地姗姗离开内轩。他们并肩而行,走在小径间,看着四周风景,别有一番风趣。段少胤不禁感叹,如果没发生这一连串命案,金蟾岛的确是个好地方,旖旎风光,令人看得心旷神怡。
倏忽间,一阵锣鼓声传来,急促且剧烈,听起来绝非欢乐之事。玉面佛面se黯然,眼神透出些许不安之se,担忧道:「看来又发生了什么事。」
三人互相对视,彼此有默契地朝声音奔去。过不多时,他们赶至现场,现场已聚集许多金蟾岛的下人。在场的人还有金元宗、金蟾夫人和三位公子,阵仗之大令人心生不安。他们走至人群之中,找到了卧龙子。
卧龙子看了看他们一眼,叹道:「年纪轻轻就这样香消玉殒,实在令人惋惜。」
段少胤闻言大檩,立时手足冰凉。能让金蟾岛全员出动,那只有可能是金蟾岛的人。金元宗膝下只有一nv,那人便是金翎儿。
段少胤身子一震,握住卧龙子的肩膀道:「难道金大小姐出了事?」卧龙子面露难se,虽不发一语,但点了点头。段少胤不可置信地退开数步,双目一闪,充满了愤怒之se。玉面佛知道他动怒了,赶忙上前捉住他的手,深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。
沈三飞一脸凝重道:「她到底怎么了?」
卧龙子摇头叹道:「就在方才不久前,金蟾岛巡视的下人发现一道行迹诡异的人影,那人往地下扔下一个麻布袋。下人去查看之时,发现袋中竟是金翎儿的
尸t,她全身ch11u0,身上多处伤痕,下半身渗血,看似生前遭人凌辱致si。」
段少胤瞬间僵住,片晌之后,一gu止不住的杀意从他双目迸裂而出。便在这时,金增长也注意到了他,他愤怒地冲上前来,大叱道:「是不是你,是你杀了翎儿对不对!」
沈三飞挡在两人面前,沉声道:「金二公子,令妹si讯委实人神共愤,但你血口喷人,这未免太过分了吧?」
金增长厉声道:「别装傻了,很多下人都亲眼见到他与翎儿多次会面。我明白了,肯定是乃妹不接受你的ai意,所以你愤而杀人,对吧?」
段少胤再也按捺不住了,他冷冷道:「哼,你可别作贼喊捉贼,要是让我查到是你害了她,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,教你求生不得,求si不能。」
后方的金蟾夫人闻言大喝道:「段少胤,你胆敢威胁金蟾岛的人?」
段少胤不屑道:「我可不只针对金蟾岛,倘若让我查出凶手是谁,哪怕是人人敬仰的武林前辈我也不怕,照样让他付出惨痛代价。」
金元宗怒瞪了他一眼,质问道:「先前我让你别靠近翎儿,但你似乎不听,你若真的对翎儿动了情也无妨,但你若因此杀了她,我也不会放过你。」
段少胤冷笑道:「就凭你的武功,只怕还没这么厉害。」此话一出,众人哗然,就连金元宗面se也当场铁青。段少胤不理会众人眼se,续道:「况且,今日之事不正是你一手促成,你又有何资格指责别人?」
金元宗怒道:「你说是我一手促成?就因为我不让你接近她?」
段少胤仰天长笑,冷冽道:「你犯不着转移话题,这跟她与我之事无关。当日发生命案,你们今蟾岛混淆焦点,一直把矛头针对我,导致陆续si人却抓不到凶手。你身为一家之主,纵容令郎草率行事,栽赃嫁祸,该当何罪?待到哑婶和盲阿七出现,你们仍想大事化小,否则又怎会发生金翎儿惨si一事。」
金增长忍不住道:「你少为自己脱罪,盲阿七和哑婶已承认了,就是你唆使的。我爹本想敬重你是龙凤榜上之人,才不想公诸於世,没想到你竟反咬一口。」
众人闻言大惊,纷纷将目光移至段少胤,谈论声此起彼落。段少胤双手负后,环目一扫,冷笑道:「盲阿七和哑婶均在金蟾岛上侍奉多年,我如何能唆使他们?我本不想说,但我今日必须向诸位说出来。」
卧龙子捋了捋胡须,问道:「段公子有何要说?」
段少胤淡然道:「诸位不妨想想哑婶和盲阿七犯案,金蟾岛难道真不知情吗?他们只是单纯管教不方,还是有意纵容行凶,事后再相互切割,将过错推给两人。」
卧龙子皱眉道:「你这指认非常严重,你可有证据?」
段少胤平静道:「我当然没有证据,因为如果我有,我早就处置他们了。」听到这话,金增长冷笑一声,本想出言叱责一番,却被段少胤截口道:「我虽无证据,但诸位不妨想一想,我若真想害诸位,为何要挑在众人齐聚之时?」
卧龙子问道:「可是依你所述,他们又为何杀人?」
段少胤解释道:「此次众人齐聚,全是为了金老太君寿宴,也就说这是金蟾岛的邀请。相较於我来说,他们更有机会下手不是吗?」
金元宗大怒道:「够了,你若再胡说八道,我定不饶你。」
玉面佛知道双方均因金翎儿之si气在头上,倘若继续这样下去,双方恐真动刀动枪。他立时走出来道:「两位请息怒,倘若凶手另有其人,你们反目成仇,只是让对方喜闻乐见,对案情一点帮助也不没有。在下斗胆,不如各自散去,先行冷静再说。」
金增长大喊道:「不行,他要为翎儿赔命!」
玉面佛双手一探,血佛珠从袖口滑进掌心,他冷眼看向金增长,威而不怒道:「如果金二公子真想找人讨教泄愤,在下愿舍身相陪。」
金增长当场一怔,顿足不前。玉面佛经常来金蟾岛,金增长当然知道他武功不弱,甚至在他之上,倘若与他对打,到最后丢脸的也会是自己。
一直未出生的金多闻看向玉面佛,不悦道:「玉公子是要替他出头吗?」
玉面佛摇头道:「你错了,我是在保护你们。若是由我出手,你们顶多残肢伤t,但若是由他出手,你们必si无疑。你们可以不信,但事实如此,否则当年卧龙子撰写龙凤榜之时,就部会是他在榜上,而是你们几个人了。」
卧龙子也出来缓颊道:「外头天气严寒,不该再让金姑娘再饱受寒风吹残了,金岛主还是先将金姑娘请人移回去。至於追查凶手一事,尔后再商谈也不迟。」
卧龙子乃武林前辈,金增长纵使不满,也不敢妄意与其为敌。金元宗面se黯然,深了一口气缓下心来,叹道:「那就照卧龙子先生所述。」
好不容易安抚众人情绪,玉面佛简直觉得老了数载,不禁露出苦笑。他让沈三飞跟着金元宗回去,顺便调查金翎儿si因,自己则带段少胤返回别院,避免他因恨滋事。玉面佛自
认与段少胤相识颇深,除了慕容琴受到危害之外,他鲜少见其如此气愤。
两人返回别院,陆姬似是已闻到风声,面se苍白,静静地坐在桌子旁。一旁的慕容琴虽不作声,但双眸不时移过来,看似有话想说,却又不敢和其搭话。
段少胤知道她们担心自己,不禁叹道:「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,我没有什么大碍,只是有些困倦了,让我休息一下便好。」
慕容琴见其开口,低垂螓首道:「我请人帮你放好热水了。」
段少胤瞧她温柔t贴,又想起金翎儿可ai模样,心中宛若刀割般淌血。他忍住冲动,微微点了点头,步出院外前往澡房。段少胤稍作盥洗之后,返回屋中,慕容琴将门扉关上,b起平日更早熄灯。
陆姬为防段少胤胡思乱想,难以入眠,故在酒水下迷药。可惜段少胤游走江湖多年,陆姬这点小动作完全瞒不过他。段少胤并没有说破此事,他以独自一人静静为由,拣了间客房,避开两nv。
待到夜深人静之时,他翻出窗外,身子轻掠至屋瓦上。他仰望着夜空,想起当日与金翎儿在江水饮酒一事,脸se顿时苍白如纸,泪水缓缓流下。他的脑海浮现金翎儿甜美笑容,稚气模样,忍不住心酸了起来。
段少胤在心中发誓,无论对方是谁,只要落到他的手上,他定要教那人痛不yu生,尝遍人间极刑而si。
段少胤长吁了口气,他知道不可耽搁,必须尽快找出凶手,以免让他溜出金蟾岛。段少胤打算先去看金翎儿的尸身,献花祭悼一番。
正当他穿梭树林间之际,一道人影倏地掠到他后方。他心中一惊,暗忖道,难道凶手主动找上门来?他沉下面se,转过身拍出一掌,双方顿时拳掌交抵,各退数尺。
段少胤抬头一瞧,藉着月光看清了那人面貌,想不到竟是屠婆婆。屠婆婆冷眼看着他,叱责地问道:「你为何杀了我家大小姐?」
段少胤先是一呆,旋即恍然大悟。他叹道:「屠婆婆,你老人家误会了,我并没有对金大小姐出手。」
屠婆婆冷笑道:「哼,废话少说,我今日便要为大小姐报仇。」
段少胤大感不妥,屠婆婆武功高强,若是与她在这边大动g戈,轻则耗费时间,重则伤及元气。无论最终为何,均对案情毫无帮助。
屠婆婆似是不肯罢休,她抢步上前,一套拳掌蓦地施展开来。段少胤不敢小觑,卯足全力摆出架势。屠婆婆的双掌宛若jg铁所铸,沉重得很,每掌拍下来,段少胤均感骨头发出喀喀声,好似要散开了一样。
段少胤怕伤及屠婆婆,不肯使用兵刃,同样以拳掌还击。虽然并非他强项,但他内力浑厚,分别以迎、拍、碰和撞等招式应战,屠婆婆占不到上风,锐气也减了几分。
屠婆婆把心一横,欺身而入,想以险制胜。段少胤身形一晃,掠至后方数尺,佯装撤退,实则俯身向下袭去。
屠婆婆双目闪动,反应甚快,登时扼住了段少胤的手腕。段少胤微微皱眉,冷喝一声,气劲由全身散去,迫使屠婆婆退开以免被震伤。
两人打得不分你我,大战数十回合之后,双方t力未减,但谁也伤不了谁。段少胤不禁感觉奇怪,这人武功之高,恐不在南g0ng天枫等武林前辈之下,又怎么纡尊降贵,跑来金蟾岛当一个小小下人?
屠婆婆趁他思索之际,又出了一掌,想当然尔,此招仍被挡下来了。段少胤凌空翻圈,斜飞至树梢上,沉声道:「屠婆婆,你应该很清楚,你要杀我并非易事,为何不罢手?」
屠婆婆嘴角轻扬,冷笑道:「倘若杀了大小姐的凶手在你面前,你明知无法击败他,你会就此放弃杀他吗?」
段少胤大惊道:「可是我真没杀她,请你相信我。」
屠婆婆放下双手,容se稍缓,平淡道:「我当然知道你没杀她,要不然你方才就下si手,怎还会与老身公平对决。」
段少胤大喜道:「你真的相信我?」
屠婆婆徐徐道:「以你的武功,倘若是这一连串命案的主谋,下手未免粗糙。老身今晚前来刻意与你会面,便是想确认你的决心,看看你是否真想替金翎儿报仇。」
段少胤沉y半晌,皱眉道:「莫非你知道凶手是谁?」
屠婆婆微笑道:「老身不知道,但老身很快就会知道了。你可知道凶手有个特x,那就是会回到犯案现场,又或是瞧瞧已被他们杀si之人。」
段少胤讶然道:「难道凶手会去找金大小姐的尸t?」
屠婆婆双手负后,一字字道:「百闻不如一见,你何不亲自去看看?」言罢,屠婆婆纵身向前一跃,不出半会儿,两人来到金翎儿的闺房。
段少胤为之愕然,问道:「难道金大小姐的尸t在这里?」
屠婆婆颔首道:「这房间布置是大小姐亲自参与,也是她生平最ai。老爷不愿她待在其他地方再次受苦,所以特地请人移来此处。」
段少胤又想起金翎儿的玉脸,心中一动,莫名地叹气起来。良久,果真如屠婆婆